武术上了擂台就成了王八拳 散打具有实战性?
许多人提到武术,往往把套路演练和散打对立起来,认为套路纯粹是花架子,只有散打才具实战性。早年徐克拍过一部叫《散打》的电影,还设计了一个让练套路的和练散打的进行对决的情节,其实这都是不懂武术的表现。严格来说,现在举办的武术比赛和散打比赛都属于现代竞技体育项目,属于体育的范畴,和传统武术已经没多大关系了。
以套路演练为主的武术比赛,是按照国家体育总局制定的比赛规则,来制定教学大纲,设计套路动作,追求高、飘、险、绝,要求达到力量、速度和意识的完美结合。而起步较晚的散打运动也是按照国家体育总局制定的《散打比赛规则》,进行训练和比赛。套路演练虽然还有传统武术的痕迹, 但是其训练和比赛完全是现代体育的模式,没有传统的师承关系,是教练员和运动员。而发起于一九七九年的散打运动,其初衷就是按照现代竞技体育模式创立的,以西洋拳作为参考和借鉴,技法说白了就是拳击加腿加抱摔。所以练套路的武术运动员不打对抗,而散打运动员也不练武术套路。
其实过去的人,练武的目的就是为了用,像现在这样,人为地把武术分为套路演练派和实战对抗派,在过去根本就是没有的事。传统武术讲究体用不分,自己练者为体,施之于人为用。练的时候凝神存意,要想像着正在和对手搏斗,练时无人如有人,用时有人若无人,就是这个意思。
许多人还有个误解,认为传统武术平时的套路练习,就是为了掌握更多的招法,实战时靠精妙纯熟的招式赢人,持这种看法的人,都是中了武打片的毒了。一些武打片在生死相搏时,还不忘念念有词,报出一招一式的名称,用此招解彼招,以此拳破彼拳,外行看着固然热闹,但在内行看来,纯粹就是扯淡。
形意拳大师车毅斋先生回忆说,他年轻时力大气盛,招式记得极多,用起来既快又熟,每逢与人较量时,看别人出何招,立刻用对应的招式来克制。这种法子遇到功夫一般的,还真好使。但万一碰到个硬茬子,就不灵了。当他看人家拳脚袭来,赶紧用招式去破解,结果还没到其身,人家又变了招。自己旧力已出,新力未生,再想变招应对就来不及了,如此进退失据, 难免败于敌手。
像这样以成法固式与人相较,只是初级功夫,真正有了成就的高手,临敌上阵,根本不受定式成法的拘束,或拳或把,望着就有,所谓寂然不动,感而遂通,拳无拳,意无意,无意之中是真意。听上去好像很玄,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,一点就透。练拳不是为了练招式技巧,而是通过招式训练出身体的协调性、敏感度、以及反应能力,再把这些变成身体的本能,如此而已。
这就要求平时练拳时,要存着意,假设敌手就在手足所及的地方,如狸猫扑鼠般,伺机而动。你一进步子,他不退步,而是抢你的左右边路。你一退步,他便直闯中门,拳脚不离你的胸腹和两肋。拳谚说,遇敌好似火烧身,意思是要把敌人想像成一团呲呲燃烧的火把,火星子随时都会溅到你的身上。练拳时存了这个念头,意识自然会极度敏感,一动就是一激灵,反应也就出来了。
举个例子, 我平时走路比较急,有一次刚到大楼的拐角,迎面突然闪出一个人,相距连一尺都不到,眼看就要撞上了。如果按照理论上说的,应该是眼睛先把看到的信息传递给大脑,由大脑做出判断,再把信号传递给肢体,肢体执行大脑的指挥,做出具体反应,但理论和实际往往是两码事。
当时我正想着别的事,眼光是下垂的,只看着脚前的路,忽然感觉到迎面出现一个黑影,这时正常行走时刚准备抬起换步的左脚立即踩实,就变成一个细碎的小垫步,身子就向右斜闪出去避开了,这就是敏感和反应。因为平时的训练,已经把这种敏感和反应,变成了身体的本能,根本就不需要大脑参与去做出判断。当年八卦掌宗师程廷华曾遭人持刀暗算,刚感觉背后异常,身子一缩便跃出一丈开外。外行人听到后会把这当成神话,其实这是功夫。功夫都是可以练到的,关键是看能否吃得了苦,有没有恒心和悟性。
那些以套路练习为主的专业武术运动员,常被人指为花架子,认为不能实战。实际上武术运动员虽然是以技巧的高难度,和动作的准确性为主要目标,平时较少进行对抗性训练, 如果和专业的搏击选手对抗,显然没有取胜的可能,但是以他们高度的身体协调性和干脆利落的速度,干翻三五个键盘侠,真的不费吹灰之力。你还别不信,就算是“武舞”,也是武字在前。
再谈谈散打,作为现代竞技体育中的对抗性项目,散打其实和传统意义上的武术技击,截然不同。 它虽然也有很强的技击性,但是和真正意义上的实战又有所区别。由于规则和护具所限,传统武术中许多凌厉狠辣的技法,以及指戳掌截,搂拿抓带等手法都没办法使用。而肘击膝顶,反关节,由于伤害性较大,更是明令禁止。如果没有进行过专业的针对性和适应性训练,上了擂台,往往会无所适从,这就是为什么传统武术的好手,一到了擂台上都轮起了王八拳的原因。
实际上,散打的技法略显粗糙简单,靠速度和力量取胜,远踢近打贴身摔,凭的是后天的血气之勇。反观传统武术技击,讲究尚意不尚力,不会跟你一拳一脚嘭嘭嘭比谁更抗揍,而是手足头肩肘膝胯,皆可作为攻击的武器,各种精妙狠辣的手法,无不直奔要害和软肋。在擂台上,肌肉健硕,力大拳沉无疑会占有优势,而在真正的实战中,可能一个不起眼的人,一个很隐秘的动作,就能决定胜负,甚至生死。